力拓新一任CEO夏杰思在2016年七月上任時，最大的目標和希望，就是所有的生產運營部門盡可能地降低生產成本，以保證無論價格發生怎樣的波動，力拓都能保持住成本優勢，從而維持其全球競爭力。
但8月9日，參加由力拓鐵礦石集團總裁ChrisSalisbury主持的投資者路演時，投資者失望地看到，有“成本之王”之稱的力拓其鐵礦石現金生產成本，已然高于澳洲第三大礦山福特斯庫集團(FMG).
“成本之王”易主
FMG最新生產成本信息的發布，要早于力拓。七月27日，FMG發布2017年二季度生產報告，當季度共發運4470萬噸鐵礦石，現金生產成本為12.16美元/濕噸，比2016年同期降15%，比2017年一季度降7%。
FMG總裁潘納威稱，FMG實現了2017財年的預期目標，鐵礦石總發貨量1.704億噸，現金成本降至12.82美元/濕噸，在鐵礦石價格波動期間創造了強勁的現金利潤。FMG在2018財年將繼續注重提高生產率和運營效率，進一步降低生產成本，目標是將現金成本進一步下降至11-12美元/濕噸，發貨量保持在1.7億噸水平。
FMG“鉚著勁”在成本上趕超力拓，并非一日之功。去年6月FMG就曾對外表示，已將平均成本壓低到13.10美元/噸，2017財年將進一步壓低至12-13美元/噸，將力拓擠下行業成本“標桿”的寶座。(詳見本網此前報道：出貨量下降全年預期下調力拓收縮戰線“飲鴆止渴”？)
本周，在力拓的投資者路演中，投資者們最關心的問題，就是力拓能否在“成本之王”保衛戰中能夠衛冕，那個關鍵的數據，究竟是多少。
在介紹了力拓的長期戰略、市場供求趨勢、中國市場需求、力拓強勁的盈利增長等內容之后，鐵礦石集團總裁Salisbury開始闡述“繼續保持我們的低成本優勢”——2017年上半年，力拓的現金生產成本為13.8美元/濕噸，只比2016年同期下降了3%。
力拓：降成本、降產量
力拓鐵礦業務貢獻了整個集團40%的現金流。其鐵礦業務中，最大的挑戰就是如何繼續降低成本。礦山、鐵路、港口，所有的業務環節構成了一個密不可分的整體，力拓需要知道每個環節中的瓶頸在哪里，并致力于解決這些問題，優化整個生產系統。
力拓已經部分采用并即將全面采用的新一代技術，包括自動卡車、自動火車、自動鉆機，以及通過電腦發出所有指令的運營中心。
力拓的鐵礦部門一直運營著世界最大的無人駕駛卡車系統。目前，在皮爾巴拉的三處礦區應用了自動運輸系統，這一系統有一支由73輛卡車組成的自動運輸車隊。根據路演公布的數據，目前為止卡車的運行效率比2015年進一步提升了15%。
ACBNews《澳華財經在線》報道，力拓皮爾巴拉的鐵路系統一天要跑2萬公里的總里程。2015年，力拓鐵礦部門開始調試自動火車系統，當年火車運行的周期從42個小時降到了35個小時，這意味著每列火車運輸一個完整的來回節省了整整7個小時。一旦這一自動火車系統全面投入運營，將成為世界首個全面自動化、長距離載重火車運輸系統。
在這次路演中，Salisbury著重強調了自動火車系統所取得的“重大進展”。2017年上半年，力拓32%的鐵路里程已實現了有司機的自動駕駛模式。所產出的鐵礦石有80%都由自動火車系統運輸，預計到2018年底，將實現全鐵路網絡效率的提升。
通常，降低成本與擴大生產可做到相輔相成。2014年，力拓的產能規模達到2.9億噸，2016年，達到了3.2億噸，按照計劃未來這一數字會達到3.6億噸。但實際上，力拓這兩年在產能上采取了更為保守的策略。
七月份，力拓在2017年第二季度季報中稱，季度鐵礦石出貨量為7770萬噸，比去年同期下降6%。上半年鐵礦石出貨量總計為1.543億噸，比去年上半年下降3%。同時將2017年鐵礦石出貨量預期，由之前的3.3-3.4億噸下調到3.3億噸。
力拓總裁夏思杰將上半年出貨量下降的原因歸于第一季度遭遇惡劣天氣后加快推進鐵路維護計劃。
而分析師們認為，力拓若投入全部產能，今年的鐵礦石產量可比目前的預期要高3000萬噸。而公司之所以要有所“保留”，目的是為了支撐價格。
去年12月初在悉尼的一次投資者研討會上，夏杰思傳達的一個觀點是，力拓公司的業務是由利潤率驅動，而不是市場份額，力拓公司希望確保最大程度的現金流水平。
這種“思路轉換”顯得意味深長，力拓在小心翼翼地規劃著鐵礦石的產量，以試圖應對全球市場的需求變化，同時保持成本和產量之間的平衡。
不過，這樣做的風險在于，對產能有所“保留”也許對短期內對支撐價格能起到一點作用，給管理層帶來較高的回報，但總有一天，原先對多余產能所做的投資要從財務報表中減記掉。
FMG的“攻堅戰”
FMG成為鐵礦業的成本“黑馬”，既在意料之外，也在意料之中。這些年來，為與競爭對手在成本上進行PK，FMG可謂下了苦功，這是眾所周知的。但這家成立于2003年的公司在削減成本上所取得的進展之神速，頗令人意外。
從2014年至今的三年時間里，FMG的運營成本已削減了37億美元，而據力拓已公布的數據，從2012年至今的五年時間里，其運營成本削減為15億美元。
力拓在季報和路演中并未將自己的成本與別的礦業公司做比較。但FMG在今年第二季度的季報中展示了一張圖表，將世界四大鐵礦石集團供給中國的成本做了直觀的比較。
雖然FMG的產量排在第四，但其成本(美元/干噸)卻排在了第一(下圖深藍色塊).
FMG的運營成本雖然低于力拓和必和必拓，但由于其產品的特點，其保本成本卻仍高于后兩者。因為FMG生產的是58%品位鐵礦石，無法按照高品位的62%品位鐵礦石指數價格出售，需要在指數價格基礎上打個折扣。
以往FMG接受的是指數價格的85-90%，但今年4月份，低品位鐵礦石與高品位鐵礦石之間價差擴大，FMG不得不將2017財年的預期價格下調至指數價格的75-85%。
咨詢公司WoodMackenzie在一份題為《實地探訪FMG:保本成本削減是可持續的》的報告中這樣說：“FMG的成本下降是出于多方面因素。而其中最值得注意的是FMG的濕礦石加工設備。他們能夠在開采和加工低品位鐵礦石的同時，進行高效選礦并保持產品等級。這樣一來他們就不用特地去挑選開采高品位礦石。”
FMG總裁NevPower曾對媒體表示，他的目標是要在2018年將成本降至11-12美元/噸，并將預期產量定為1.7億噸。
FMG決定將降成本的“硬仗”繼續打下去，卻必須考慮的兩個最大挑戰是，采礦條件難度加大和澳元升值。
公司管理層認為澳元匯率還會回到80美分以下。但是，公司的剝采率正不可避免地上升。剝采率是指在露天開采過程中剝離下來的巖石量與采出的礦量的比值。
“這(繼續降成本)是非常困難的，”Power在受訪時說，“剝采率和裝載距離將使成本增加1美元/噸。我們正在努力將成本從現在的12.82美元降到11-12美元。如果你算一下，今年我們的總成本需要降低4億美元……但是找到更好的創新方式來降成本已變得越來越難。”
Power目前的降成本戰略主要從四個方面入手：提高生產效率、提高維護效率、提高設備使用率、自動化。FMG現在擁有一支56輛自動化卡車的車隊，并且在繼續增加卡車數量。
“成本戰”終將走到盡頭？
ACBNews《澳華財經在線》報道，FMG還在高速擴張產能，力拓則以更保守的態度籌劃產能。有分析人士對此評論說，產量的多少，已不是今天鐵礦石行業的重要問題了。
鐵礦石價格一度從180美元/噸的至高點滑落至50美元/噸，意味著礦商們賺錢比從前要艱難得多。在現階段，成本優勢成了在競爭中取勝的關鍵法寶。
“FMG曾被視為建立在高債務上的‘怪胎’，但現在居然站在了行業成本控制的至高點上，這是很多人，尤其是力拓和必和必拓沒想到的。”西澳的商業觀察家TimTreadgold說。
他認為最后的答案還未揭曉。“他們誰能成為鐵礦石行業盈利能力最強的，只有等這場降成本比賽結束了才能見分曉。這場比賽的后半場，將成為以‘分’而不是‘美元’、以‘公斤’而不是‘噸’計算的比賽。即使FMG花2億澳元在Hedland港運營一支自己的船隊，也可能只會將單位成本減少不到1分錢。”
不可否認的是，成功地削減了成本，讓FMG逐漸擺脫了沉重的債務負擔。不過，展望未來，無論FMG還是力拓，高速增長時期都已過去。
多位分析師認為，到2019年，FMG的負債將從現在的57億美元減少到40億美元，降低成本帶來的收益也會隨之遞減，也就是說，“成本戰略”不會長久持續。公司未來三年的年收入會在64億美元左右，年度稅前利潤為6.5億美元，股息在5-8分之間。
從某種角度說，投資者對力拓、必和必拓、FMG未來的想像空間是有限的，但也是穩定的。除非有極端事件發生，他們的鐵礦石業務都會進入經濟學所謂的“穩定狀態”——不會令人十分驚喜，也不會令人十分失望。三大礦山也許難以指望鐵礦石需求再次大漲的年景，或許唯一的“驚喜”將是從成本戰轉向拓展鐵礦石之外的其它商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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